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决心与失望

决心与失望

次日星期一,天气似乎不错,湛蔚的青空下站在教学楼天台,靠着栏杆甚至还能感受到一阵阵清爽佛面的微风所带来地惬意。

不过这让人愉快的微风对于正在一旁发呆的由纪来说可能有些浪费,因为他完全没有心情在意这种事,口中含着一根芦荟优格由纪毫无目标的向远方眺望...

昨晚小左哭泣的脸,引起少年的惆怅——

女孩子长大成人或许只在一夕之间吧....

想到这里少年竟无意识的取下芦荟优格然后竖起它轻吻了一下,仿佛那微带青涩酸甜的味道就像小左一样...不过他马上就是一愣,旋即对自己心生旖念感到有些赧然。摇了摇头由纪自嘲的笑笑,再度把芦荟优格含入口中。就在这时,黑川的声音从他身旁传来“由纪!”这声呼唤让由纪心里一惊指尖微颤‘啪’的一下轻响手上的芦荟优格便应声而断,他有些心虚的转头看向黑川。

看着少年转过身来的眼神变得有些闪躲,黑川微微一楞,随即恬淡的微笑道:“你的表情好认真,在想事情吗?”

由纪闻言假装镇定的轻咳一下,然后才半真半假的说道:“要是男人认真在想事情的话,通常都是在想一些色情的事啦。”

“嘿诶——这样啊..”黑川说着不由向前迈了一步,弯着腰把头探了过来“像是想我...之类的?”

“....”由纪张了张嘴,但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黑川眼里的期待让他对刚才所说的话感到有些后悔和惭愧,但由纪又不想就这样欺骗黑川...

“切——不是吗?”虽然关不期待由纪会有正面回答,但对他的沉默黑川还是感到有些失落与不快:这个时候就不能笑着对我说‘嗯’么?!真是个笨蛋!!不想过于纠缠这个问题而让彼此尴尬,黑川凝视着由纪的双眸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帅了点耶,嗯...该怎么说呢,好像变性感了。”

“...是吗?”由纪闻声一楞,抬手探向自己的喉咙,那微微凸起的部位让他略显烦燥不安,而黑川如碧波秋水般深邃凝视更是让由纪感到不知所措,于是他下意识就转头避开了黑川的视线,甚至还说了一句蠢到不行的废话:“哈,你是不是眼花了啊?”

黑川凝视由纪的眼神所表达的意思自然是不言而喻,由纪既然没有注意到就算了,想着不能再穿女装而心烦意乱间回避了这目光也没什么,但他不应该质疑少女的凝视!一个凝视,极短极快,可是千真万确的是凝视。只微微地一看,就看到他的灵魂,把一切都无声地告诉了他,可他居然说她眼花了?!!

失望是一种很抽象的东西,它不似开心,只要你咧开嘴笑,大家就都知道你开心。而失望一般只表现在心里,但是失望到整张脸都透露出主人心里的信息,那就真的是很失望了——任何抽象东西具现化时都是异常强大的。

“你为什么要避开我的视线?你很奸诈耶,把我耍得团团转还这样。”黑川心里开始有些厌倦了,但她还对由纪抱着希望。“已经够了,我知道了,告诉我你的答案吧。”

黑川满脸失望的表情让由纪内心感到愧疚,但愧疚又能怎样?愧疚就是虚伪的托词,如果当初没有犯错,世上还会有愧疚这个词吗?因为错误是存在于世的铁律,是无法回避的;为了让犯错的人显得无辜点,也为了让犯错的人自我感觉良好点,于是无耻地创造了愧疚这个词语,成为自欺欺人之人的避难所。

轻叹一声后由纪张开了嘴:“我...”

“哇!等一等!还是先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吧。”这时黑川又突然紧张了起来,刚才她不过是一时之气罢了,这种状况下要由纪回应上次的告白,答案已经显而易见了。但黑川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由纪,所以...“今天晚上八点在惠比寿车站前的惠比寿像前面,打扮成小雪的模样来见我。”

......

看着黑川在楼梯口处渐渐消失的背景由纪脸色默然...

明明是喜欢的。

心情却摇摆不定暧昧不清。

没有了觉悟却继续交往——虽然是很简单的事,却不想去那样做。

因为自己不想用虚伪的心理和认真的对方去交往——

因为不想用谎言去伤害对方——

想到这里,由纪的胸口又传来一阵痛楚。

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

穿上女装,也是最后一次...

蓦然回首,依旧是毫无目标向远处扫了一眼,笔直街道的尽头是那高耸入云地大厦...

收回目光,由纪轻呼出一口气也跟着黑川消失的背影走去——

逃避的场所总有一天会失去,而逃跑的路总有一天一定会被弄断的不是吗。

晚上,惠比寿车站前的铜像处,在那惠比寿铜像背后的阴影里,一位有着深栗色长发的女孩正靠墙而立。洁白的低领长袖毛衣加上宽腰带修饰出腰部的完美线条,不规则宽碎裙摆的深色短裙和同一深色的长靴尽显出修长双腿的精致弧线。如果不是她秀雅柔和的面庞有些暗淡,恬然地目光中透着生人匆近的信息,现在肯定已经被某些人骚扰着吧。

“呜哇!好高哦!是模特儿吗?”

“很漂亮呢!”

“她一個人吗?”

“...”

路人眼球不时被吸引过来让女孩显得焦虑不安「大家好像都在看我,这个样子..会被拆穿的吧..」她澄澈明眸不停的在人群里来回搜索着约好时间但却故意迟到的朋友。

那傢伙,是诚心想要我当众丢人现眼啊——

现在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十五分钟这样了,看来女孩终于明白了黑川的意图,有些无奈的抽了抽嘴角,小雪微微皱眉掏出了手机。就在这时,黑川突然从人群的另一边走了过来,她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抱歉,让你久等了呢,凯瑟琳。”

啊啊,真是的,她肯定早就到了,或许就躲在不远处看着我也说不定...小雪不满的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道:“是你故意的吧..”

“阿啦阿啦——谁知道呢”黑川打着哈哈来到小雪身前,用戏谑的眼神打量了‘她’一下“耶诶?!真行呐(哪嘎那嘎哑噜酱),很漂亮的着装呢(嘁咧嗲咝捏),小雪(YUKI)”说完黑川又探过身子靠在小雪耳边轻声说到道:“不过,你这么高,旁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個男的唷。”

“嗳?我就知道!”小雪闻言一惊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想到她约自己是为了什么便有些黯淡的低下了头,比起那残酷的拒绝,难道连这小小的任性都不能接受么?!“算了,没关系的,如果这样你就能消气的话...”

“啧!好无聊的反应喔。”那戏谑中的目光刹那间暗淡了下来,强装镇定的淡然表情正在一点一点的慢慢崩溃“如果你能大声斥责我就好了..”压抑中的哀恸缓缓浮上心头,黑川侧着身抬起手拨弄着额前的发梢(实际上却是想要挡住自己因为孤寂而变得有些难看的脸色不被小雪看到)“我知道了啦,你最重视的人是小左,我就这样一個人胡思乱想的,简直像個笨蛋一样。”眼泪不知何时开始就在眼眶里打转了,而当它们已经挤满了整个世界(眼睛)再也找不到容身之地时便轻轻的向外流去,像是被抛弃了一般拼命的向下滑落。“反正我不像小左那样坦率嘛!而且也不可爱嘛!”

“黑川,你真的很可爱喔!”这不是安慰也不是开玩笑,这是由纪发自内心的感叹,这个为了自己而自怨自艾的女孩真的是很可爱呢..

(这本来就是因为由纪自身问题而造成的...但黑川却抱以理解的态度等待着,就算到了最后自己已经忍耐不了那思考的束缚而要做个了断时,都还在为他着想「如果你能大声斥责我就好了..这样我也就会彻底对你死心」,这样的女孩还能对她要求什么呢?!)

“你那种语气太狡猾了!”拼命压抑的泪水在这一刻终是崩溃了,黑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小雪怀中失声痛哭起来,泪流满面(内牛满面)的女孩在小雪怀中只能不停的涰泣重复着“太狡猾了!”的无力挣扎...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由纪简直像是要把肺里所有的空气都吐出来了一般,随后他才轻轻地说道:“对不起”

两人就这样站在街头,她们已经没有心情在意别的事了,就算注视的目光越来越多,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谁会不知趣的上前打扰她们。两人静静的相拥着,渐渐黑川哭泣的声音停了下来。

良久,两人分开后,黑川抬起头擦拭着泪痕,随即看到小雪胸前那一大片湿泽的衣襟有些赧然:“抱歉,是我失态了,还弄湿了你的衣服。”

“没什么”由纪脸色暗然的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便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黑川没有回答由纪,而是凝视着他的双眼轻轻问道:“小雪,我们还可以做朋友么?!”

“嗯,可以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对面着黑川的目光由纪这次没有逃避,也没有左顾它言,而是坦然的说出心中的想法。

“是么,这样啊..是小雪的话,应该..没问题吧”黑川闭上眼睛整理着情绪,片刻之后好象是放下了某样重要的东西一样轻呼出一口气,旋即脸上终于浮现出笑容——今天就稍稍任性一次吧。“要跑啰”拉住由纪悬在空中的手黑川不做解释的就朝车站反方向冲去...

华灯初上的夜晚,整个城市在灿烂的霓虹灯下格外妖娆迷离。路灯下拉着少年向前奔跑的黑川渐渐停了下来,这里是一个十字路口,她左右看了看似乎在确定位置,随即向右边的街道拐去。

『黑川这是要去哪里呢...』

虽然心里带着疑惑,但少年并不打算追问她,只是默默的吐了口气,缓解下因为奔跑而有些急促的呼吸。

『不管怎样,让黑川受到伤害这个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就算她现在有什么任性的要求,我大概也不可能拒绝吧...还是乖乖的跟着好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后,眼前突然变得空旷起来,在这个高楼林立并且有些拥挤的城市里,这样的空旷十分少见。

“这个方向,难道是去..游乐场?!”由纪眺望着那个巨大的光圈有些发愣。『这是新建成的游乐场吗?以前好像没有的吧...』隔着老远由纪就看到了那个巨大的摩天轮,就游乐场而言,那东西算是标志性的娱乐设施了吧。虽然现在是晚上,但那被彩灯装饰着的摩天轮只要不是色盲,估计没有人能忽略它的存在...

“你在发什么呆啊,快点跟上来呀”感觉身后的由纪停了下来黑川回过头看了看,然后有些奇怪的问道:“才跑了一下而已,你该不会就已经累了吧?!”

『难道你不累么?』虽然很想这样反问她,但黑川那淡定的脸颊和平稳的语气顿时让由纪有些无奈。『在学校也没看到黑川参加什么社团啊,体力看起来很好的样子...难道说,她经常有在锻练?!』

“哈啊?!没、没有啊..因为穿成这样,所以..”由纪脸色微红的解释着,但总有些丢脸的感觉『啊、啊,虽说最近是有些懒散而且衣着不便,但再怎么样,体力这方面不想输给黑川啊...』

黑川嘴角微扬,目光有些‘轻佻’的看了他一眼,随即很是配合的转移了话题:“早就听说这里新建了一个游乐场,但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人跟我一起来..”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被鄙视的由纪脸上有些郁闷,随即指了指自己这身打扮略显犹豫的问着:“那个..去游乐场是没问题,但是..这样好吗?”“没关系的啊,现在没有谁会认为小雪是男孩子的。”黑川闻言柳眉一挑,仿佛对由纪会有这样的疑问而感到有些惊讶。

『喂、喂,之前是谁说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小雪是男生来着?!』由纪嘴唇一阵蠕动想要说些什么,但想想还是放弃了,只是轻轻说道:“是吗,那就好...”

“好…那我们今天就玩个痛快——”黑川貌似对由纪的回答很满意,她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看样子应该是十分高兴吧....

在她身后的由纪望着黑川兴致盎然地背影眼中闪过些许忧郁:希望黑川不是在勉强自己...心里自嘲的笑笑,由纪快步跟了上去:“真是的,等我一下啦——”

(一般而言,要是没办法跟对方交往的话通常连朋友也都做不成了。不过我觉得,这对对方蛮失礼的…而且这种想法也太心胸狭窄了。那么,你认为男女之间有纯友谊吗?我是不知道的,也许这可能是我这辈子永远的謎也说不定。可是,就朋友来说,另一個说法就是当不成情人的意思。也就是说,总有一天他或者她会找到真正的恋人,而当朋友的,也只能站在一旁看。如果面对这样的事,虽然心里会有点介意,但还能以平常心对待,那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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